向蒓老默哀

作者／孫如陵

拜見張維翰（蒓漚）先生，是內子令嘉引我去的，約在二十四年前，張府住在新店江陵里，地僻人稀，院內一片幽靜，陳設雅潔，略無纖塵；主人延客，藹然仁者，令人起敬。

蒓老在南京內政部政務次長任內，適內兄許凝生在內政部任秘書，因同好詩文，過從甚密。以故內子隻身來臺，時蒙蒓老夫婦照應，一直把我們當做家人看待。記得我家住永和，張老太太看見我用宜興茶壺沖茶，不知愛惜，大不以為然，等她和蒓老登車走後，我就把宜興壺收拾起來，至今少用。幾年前張老太太仙逝，我們每見宜興壺就想起她，倒是一個長遠的紀念。

後來我家搬往南京東路，住在榻榻米上，窗外有闌干，闌干外有小院，院中有花木，鬧裏取靜，殊可人意。那回蒓老夫婦光臨，兩個兒子，正在榻榻米上打滾，蒓老大為高興，及至問明兩兒的名字為春在春望後，觸發靈感，笑著對我們一家人說：「我為這間屋子取個名字，叫做『嘉陵春在望之軒』，把你們一家人的名字都包括進去了，好不好？」我們一致贊美。那幅瘦金體的七個大字，和「皆春堂」的隸書，都是蒓老親筆，蒼勁古雅，張掛壁間，滿室生輝！

今年年初，我們到松柏大廈去拜望蒓老，中江兄等亦在；正見蒓老端然肅立於先總統　蔣公像前，親自點三炷香，拱手齊眉，一拜再拜，然後端端正正插入香爐。我們屏息凝神，面對著這尊活佛，才真正體驗出什麼是莊敬，什麼是虔誠！

今天，在蒓老靈前，默哀致敬，我當用我那天學來的莊敬和虔誠！但我那能學得像呢？

（轉載自六八、九、二七中央副刊）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09期；民國68年12月25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