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自沙甸伊斯蘭教胞反共抗暴始末

作者/楊家浩

自從民國三十八年中國大陸被中共匪幫竊踞之後,數億同胞即被關入鐵幕,過著非人的生活。我們數千萬的伊斯蘭教胞亦不能倖免,尤其毛匪一向主張「宗教是人民的鴉片。」又說:「最徹底的無神論,過去、現在、未來,都是共產黨唯一的世界觀。在如此的教條主義下,崇奉唯一真神──安拉的伊斯蘭教胞,當然成了共產黨的眼中釘,非拔除不可了。於是他們的遭遇比別人更為悲慘,除了一切宗教活動全被禁止外,更針對著伊斯蘭教胞不養豬、不吃豬、不接觸豬,視豬為穢物的禁忌,強迫教胞做養豬、賣豬肉的工作,又逼著吃豬肉,全國四萬多座清真寺多被搗毀或被關閉,由非伊斯蘭教徒進住被關閉的清真寺,在其中養豬或利用作工廠、公共場所,以至後來的人民公社社址。只在北平留一、二座供外賓參觀之用,所有寺產全被沒收,四萬多所伊斯蘭學校(以小學較多,佔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亦被封閉,學生被解散,各地教長與教中士紳,被清算鬪爭,下放勞改,受盡折磨,甚至慘遭殺害。

伊斯蘭教胞主要的功課是認主獨一,每日禮五次拜,一年有一個月的齋戒,每年將盈餘的千分之二十五作公益或濟貧之用的天課與朝覲的五功全被取消,逼迫學習馬列主義、毛語錄,定伊斯蘭教義為反革命學說,零星居住的教胞,被強迫遷居於某些地區,集中居住,美其名曰:「回民族自治區」,實際是集中管理監視,於是發生了一些零星的抗暴事件,終因手無寸鐵,且缺乏有組織的領導,不旋踵而被消滅。大多數的教胞,為了活命,只好忍氣吞聲,任由匪幹的凌辱壓迫了。

民國四十七年(一九五八)中共實行「三面紅旗」、「人民公社」。到此,老百姓賴以生存的一點點物質方面的憑藉,全被剝奪浮盡,更遑論自由之可言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民國五十五年(一九六六)中共實行文化大革命,指使紅衛兵到處橫行,作天翻地覆之大鬪爭,一切文物悉被摧毀,伊斯蘭教的古蘭經、聖訓、以及一切有關教義的書籍,全被強迫交出焚燬。這就是中共匪幫對宗教的思想意識,非達斬草除根的目的不可,到此已付諸徹底的執行。而一向具有根深蒂固,虔誠信仰的伊斯蘭教胞內心蘊藏著的是什麼想法?也就不言可知。

雲南省的伊斯蘭教胞人數佔全省總人數的三分之一,其中以滇東的尋甸縣一帶,滇西的蒙化縣一帶,鄧川縣的士龐村,滇南之盤溪(現屬華寧縣),蒙自縣之沙甸,開遠縣大莊、田心,車白尼、邱北縣之木克,與玉溪縣、河西縣一帶較為集中,伊斯蘭之氣氛亦特別濃厚。而華寧、開遠、蒙自等縣屬之盤溪,大莊、沙甸等地位,於滇越鐵路線上,交通方便,文化程度較高,不論中阿文教育均辦得很好,故人才輩出。

民國六十四年(一九七五)二月,蒙自縣的雞街,一名伊斯蘭少女馬美貞被匪公安幹部強姦,引起公憤,先是該縣沙甸大隊六、七、八、九的四個生產隊約三千多人,利用匪共發給之民兵槍枝,殺死匪幹,奪取武器,掀起反共抗暴運動,隨即獲得沙甸全大隊的響應,包括匪幹在內,擴大至七千多人,並計劃向蒙自縣城推進。匪共從昆明調來大批匪軍作血腥鎮壓,將上述四個生產隊所有村莊夷為平地,殺死打傷的民眾達四千多人。同年六月,昆明市曾有教胞一千五百多人進行示威,並曾襲擊匪軍營房,搶奪武器車輛,亦被血腥鎮壓,傷亡甚眾。七月,元江縣教胞六、七千人不滿暴政,與該縣匪黨委發生武裝衝突,雲南匪黨委會派員調解無效,乃出動匪軍鎮壓,暴亂始平。同月,蒙自縣沙甸之伊斯蘭教胞,和上述幾個伊斯蘭氣氛特為濃厚的地區,儘管受到匪共的嚴酷限制,白天不敢從事宗教活動,仍利用夜晚偷偷的舉行,或是利用早晨東方白光顯露至日出時作晨間禮拜。這個時候正是兵家所重視的拂曉攻擊時間,匪軍匪幹你當然密切注意教胞們的一舉一動,而且三令五申下令禁止,甚至破門而入,強行干涉。教胞與之理論,問匪幹們「偽憲法明文規定有宗教信仰之自由,為何又下令禁止?」匪幹們的答覆是:「憲法與命令是兩種不同的文件,一切照命令辦。」教胞們不得已乃推出代表向縣級的匪偽幹部交涉,所得答覆亦如鄉鎮級匪偽幹部所說的一樣。於是有一名沙甸青年馬伯華奮起登高一呼,號召所有的伊斯蘭教胞起來為爭取宗教信仰自由,恢復宗教教育,發還寺產之神聖任務而奮鬪。其後又邀約得其他地區志同道台之青年十二人,組成核心,向全省教胞發出通知,號召教胞必須團結起來,上訪昆明,向匪偽幹部交涉。遠道的不及趕來,附近的教胞則紛紛響應。可是匪幹卻下令火車站汽車站、不賣車票給他們。此時教胞已聚集了四、五千人之眾,頭戴禮拜用的白帽,蜂擁而來,強行登上滇越鐵路的火車,脅迫司機,直駛昆明。到達昆明後,列隊在街上遊行呼喊,「還我宗教自由」之聲,響徹雲霄,沿街觀看之民眾中,雜有伊斯蘭教胞,亦加入千餘人,聲勢浩大,一面派出代表數十人,以馬伯華為首,往見偽省長周興及偽省公安廳、民族事務機關等有關單位,交涉請願。經過幾次晤談皆得不到滿意的答覆。偽省府則暗中報告北平偽國務院,江匪青等獲悉後,密商對付之法。華匪國鋒時任匪公安部長,主張電令偽雲南軍區司令員將該馬伯華等代表就地槍決。江匪青則認為如此做,勢必激起全國伊斯蘭教徒之反抗,尤其平津、河南、河北一帶有教徒千餘萬,一旦動起來,危及偽都之安全,不如用軟工夫妥為應付拖延。一面指派一個專門小組到昆明解決,對伊斯蘭代表們威脅利誘,無所不用其極。要代表們不要鬧,要錢可以給錢,要官可以給官,究竟要什麼?馬伯華回答說:「錢也不要,官也不要,所要的是還我伊斯蘭的教道,恢復宗教信仰自由」談了三天,毫無結果。匪幹們最後對馬伯華等說:「讓偽政府對他們的要求,予以考慮,請他們先行返鄉。」馬伯華等才離開昆明。此時匪幹已電告偽國務院,請立即通知偽雲南軍區司令員派軍似武力解決。馬伯華等尚不知情,待其返鄉,偽中央所屬的第十四軍,蒙自軍分區,駐建水縣之偽軍一部及一些雜牌部隊,總人數在四萬之眾,已將沙甸及附近幾個純伊斯蘭教胞所住之村鎮,層層包圍。一面嚴密封鎖消息,教胞們深知自己抵抗的條件不足,正想與匪謀求妥協之際,適有沙甸的七個女青年自外返回村鎮,被共軍抓去,以鐵絲綑綁著,活生生地被丟進農民的露天糞坑中淹死,因此激起了沙甸人的更大憤怒。當時有人便大聲疾呼:「共匪已經向我們下毒手了,我們不堅持抵抗是不行了。與其束手待斃,不如奮勇一拼。真主會相助我們,一切託靠,真主,他們進來一個,我們殺一個,進來兩個殺一雙。」慘酷的序幕,就是這樣被揭開了。

由於當年二月間雞街發生的事件,血跡未乾,匪方對沙甸及附近的老百姓仍嚴密監視。教胞們心裏想著再次的事件可能仍會發生,於是暗中準備了的汽油罐、火藥罐,此時被派上了用場。教胞們的指揮中心及微弱的抵抗主力,集中在清真寺中,並有鄰近的開遠縣屬的大莊鎮,一個乳名叫「胖三」的中年人,平時好打抱不平,集中了三百多人,喬裝商人,化整為零的進入沙甸助陣。開始的時候,共軍先後派了幾個曾受特殊訓練的工作組,滲透進去,積極展開挑撥、威嚇、利誘的工作,終不得逞。教胞們更加團結,更為堅強。共軍乃派了一個加強連,約一百三十餘人,衝進清真寺,以為這樣便可以輕而易舉的摧毀抗暴中心,使其羣龍無首。結果出乎匪軍的意料,進入的匪軍全被消滅於木棍、鐵錘和大刀之下。教胞們更利用匪軍裝備,偽裝成假共軍,四出擾亂共軍,奪取其武器。匪軍不察,認為是他們自己的部隊有部份叛變。就在此猜疑中互相攻擊了一天多。等匪軍將情況弄明白之後,開始了更狠毒的手段。起初假仁假義的利用喊話,要求教胞投降,以兩手抱著頭走出來,否則,用重砲轟擊。教胞們商議後,遣出兩百多老弱婦女,一面派人趴在屋頂上觀察動靜。沒想到這一批老弱婦女出去不到三華里,匪軍的機槍響了,他們完全被打倒在地上。鎮內的教胞悲痛萬分,誓死作浴血戰,選出敢死隊,於夜間奪取匪軍武器,且有少數原信奉伊斯蘭教的匪軍軍官所指揮的小部隊倒戈協助,抗暴的教胞聲勢為之大振。於是華匪國鋒親臨督戰,下令用重砲以地氈式轟擊,砲擊了大半天,又喊話,要教胞們將十五歲以下的兒童放出來。匪軍的目的,認為孺子仍可教。詎料這些被放出來的孩子,有的已經負傷,他們走出來的時候,衣袋巾藏著具有彈簧可使刀葉伸縮的小刀,和大鐵釘,被背負於匪兵身上時,以身藏酌小刀和大鐵釘猛刺背負他們行走的匪兵喉嚨,雖然這批孩子被毒打,有的死亡,有的重傷。匪幹們則紛紛討論,回民族不可侮,連小孩都如此,成年人更不用說了。於是有的主張以和平方式解決。華匪國鋒和大多數的匪幹,認為斬草必須除根,小小沙甸沒有保留的必要。一連幾天的屠殺和砲火轟擊,全鎮房屋被毀者達百分之九十以上,教胞死傷無數。由於鄰鎮大莊的「胖三」率領三百餘人助陣,因此亦砲擊大莊,大莊鎮長馬熙文指揮鎮民抗敵,不幸陣亡。此時匪軍有一營長馬榮富是大莊人,不忍看到自己的親友被屠殺殆盡,故鄉被轟為平地,乃往見華匪國鋒,願以生命擔保,勸說大莊人不要抵抗,同時亦否認乳名「胖三」的馬真元不是大莊人,請停止不要再以軍事行動對付大莊。同時沙甸的馬伯華與阿洪馬文福父子等十數人亦出面投降,表示願對沙甸事件負完全責任,以避免沙甸人被殺盡。因此馬伯華與馬文福父子等十餘人被送往蒙自縣城監禁,不數日即被處決了,乳名「胖三」的馬真元即率領一部分教胞利用黑夜逃往深山,以後即下落不明。

當匪軍圍攻沙甸、大莊之時,也圍攻了開遠縣的田心,邱北縣之車白尼、木克,蒙自縣的碧色寨,雞街等地,因為看到沙甸、大莊的傷亡慘重,故未有抵抗,傷亡較輕,破壞亦較少。

此一武裝抗暴事件,前述的昆明、雞街、元江不計算在內,僅沙甸、大莊即自七月二十八日起,連續八天的浴血戰,雙方死傷人數,最保守的估計在一萬四千多人。

中國大陸的伊斯蘭教胞人數,在全國總人數四億五干萬的時候,伊斯蘭教胞的人口數就有四干八百多萬,佔全國總人口九分之一,如今中國大陸的人口超過十億,依此人口成長率計算,則大陸上的伊斯蘭教胞人口應有一億之眾。因為過去匪幫的殺戮太甚,可能有一半或三分之一被消滅,活著的都不敢承認自己是祟泰伊斯蘭教,所以共匪偽政權於數年前公佈,中國大陸的伊斯蘭教胞只有一千萬,原因在此。

鄧匪小平復出掌權後,曾到沙甸視察,自承匪偽處理錯誤,除將此項責任推之於四人幫之外,並願擔負賠償、撫恤、救濟之責,且在大陸上有限度的開放宗教活動,那不是鄧匪真的對伊斯蘭教有愛心,也不是對任何宗教有好感。純粹是為了企圖拉攏各宗教,作為他的政治本錢,以打擊他的政敵──四人幫,如果他對各宗教有好感,則不會在新修訂說佈的偽憲法中堅持馬列主義與毛澤東思想。按馬列主義是主張無神論的,毛澤東思想是要消滅宗教的。他之所以假惺惺的對伊斯蘭教胞示好,是做給各伊斯蘭教國家看的,企圖拉攏各伊斯蘭教國家的邦交,特別是伊斯蘭教國家的精神領袖沙烏地阿拉伯王國,以孤立我中華民國,一旦中華民國力量被削弱,中共匪幫無後顧之憂時,那時他的作為就肆無忌憚的為所欲為了。

中共匪幫本是善玩花招,以欺騙起家的,他們的一切作為皆是權宜性的,實例纍纍,不勝枚舉,今舉一例以說明之。民國三十七年筆者返回故鄉省親,行經雲南貴州兩省交界處,那個地方正是雲南籍的土共頭子朱家璧勢力盤踞之地,他們鼓勵老百姓種鴉片,保護販賣鴉片的商人,印偽鈔,擾亂我政府的金融,他們開借條向老百姓借米,借一石米(八百市斤)一個星期或十天加倍償還,真的償還了。所以老百姓都說共產黨好,抱怨我政府徵兵徵糧。可是曾幾何時,我政府退守臺澎金馬,大陸各省淪入共匪的魔掌之下,老百姓勉強能過生活的皆被鬪爭清算,掃地出門,更遑論加倍償還了。他們沒有信用、沒有法治,所有的只是配合目的的手段。今日可予,明日可奪。而朱匪當日以雲南人相號召,三十餘年來老百姓除了生活困苦煎熬外,對雲南人又有什麼好處?如果說對雲南人有所報答,那就是任由匪幹匪軍對老百姓的凌辱和屠殺。

因此,我們必須對海內外,特別是大陸上的同胞,多揭發匪偽的欺騙罪行,讓他們隨時高提警覺,不要被匪偽的花招所迷惑,而且發動同胞「血債血還」,再度掀起風起雲湧的抗暴運動,早日推翻匪偽政權,享有真正的永久的宗教信仰自由。

原載中國回教協會會刊一八一期

七十二年六三月十日出版。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十三期;民國72年12月25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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