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軍血戰臺兒莊
作者/邱開基
民國二十七年臺兒莊大捷,為抗戰初期,給予日本軍閥最沉重的一擊。敵人攻下南京以後,大肆屠殺,迫我軍作城下之盟。沒有想到政府內遷,繼續抗戰,敵人乃沿津浦路北上,企圖和華北派遣軍南下的部隊會師,打通津浦路,我為遏阻敵人攻勢,與敵軍激戰於臺兒莊,殲滅了敵圾垣師團的九留米旅團。
最近日本文部省竄改侵略中國的歷史,企圖復活軍國主義,引起亞洲各國的強烈反對。為使讀者了解臺兒莊大捷經過,謹就筆者親身參與戰圖的經過憶述當時實況,筆者當時為雲南部隊第六十軍副官兼一八二師副師長,因師長病重,奉准返滇療疾,軍長命令筆者代理師長,指揮作戰,因而親身經歷了這一次慘烈的戰鬪。我軍英勇奮戰,拋頭顫洒熱血,真是可歌可泣,至今記憶猶新;袍澤犧牲的慘重,永難忘懷。筆者籍隸雲南,當年一同浴血抗敵的弟兄均是雲南子弟,因以「滇軍血戰臺兒莊」為本篇之標題,既以弔慰忠魂,並揭發日本軍閥侵略的醜惡面。
目國軍第六十軍自雲南出發,奔赴前方抗戰,中央特予以重新裝備,每連有機槍九梃,戰鬪力相當堅強。筆者陪同盧漢軍長在漢口晉謁委員長蔣公介石,當蒙蔣公面諭抗日之戰為長期戰爭,以空間換取時間,粉碎敵人速戰速決的戰略。六十軍赴津浦線的作戰任務,即在遲滯敵軍南下,阻止敵人搶渡運河,攻佔徐州。
接防時夜間遭遇戰
二十七年四月三日黃昏,六十軍軍長盧漢,奉令率一八二、一八三與一八四師接防東西皇寺山,藉以加強臺兒莊的防禦力量,俾徐州指揮部有充裕時間布署戰略會戰。如日軍在四月二十日以前渡過運河直逼徐州,日軍將可達成其速戰速決的戰略目標。因此,六十軍的任務,是阻止日軍在四月二十日以前強波運河。
盧軍長派遣一八二與一八三兩個師直趨東西皇寺山接防;他自己則率一八四師及軍直屬部隊沿運河北岸向萬王山挺進。禹王山在運河北岸;東西皇寺山又在禹王山北約八公里處。所謂山者,虛有其名,實則不過丘陵而已。
兩個師受命後,輕裝疾走,銜枚夜行,於四月四日凌晨三時抵達東西皇寺山。
不意戍守東西皇寺山的友軍,不待我接防部隊到達,早已轉移到其他地區;以致我一八二與一八三師在猝不及防情況下,與敵軍打了一場完全出人意外,昏天黑地的夜間遭遇戰。
李旅長率隊攻裝甲
一場夜間遭遇戰,既慘烈,又悲壯!
一八二師與一八三師奉命緊急接防,勇猛前進,不料東西皇寺山與禹王山所夾地帶早被日軍佔領,我軍隊形密集,以強行軍速度運動,原期能準時到達目的地。行進中我與敵人突然遭遇,在敵人照明彈籠罩下,我軍全部暴露無遺。日軍挾其優勢火力,以步砲協同戰法,對我軍實施迅雷不及掩耳的戰術攻擊;敵軍裝甲軍及時趕到,對我軍橫衝直撞,我軍犧牲已成定局了。不過敵人也萬想不到我們的密集隊伍,會在半夜裏衝進他們的陣地,敵軍驚惶於我軍的「奇襲」。這正應了一句俗話:「麻桿打狼」──兩頭都害怕。
在這場遭遇戰中,最壯烈的,首推旅長陳鐘書。敵人對我軍威脅最大的,莫過於裝甲車。在敵人裝甲車橫行無忌情況下,我軍將有全軍覆亡之虞,陳鐘書旅長有鑑於此,決定身先士卒,乘照明彈熄滅之際,率領敢死隊三十餘人,身背手榴彈與炸藥,分別直撲敵人裝甲車,決心與裝甲車同歸於盡,這才把日軍的威勢,予以有力的封制。敵人的裝甲車被消滅,便是我軍享有戰鬪優勢的時刻。我一八三師向東西皇寺山前進,一八二師向禹王山北麓接近,日軍被夾擊於二山之間的空壙地帶。這一遭遇戰,盡殲日軍九留米旅團。然而我軍付出的代價也很驚人。要不是陳旅長和他率領的敢死隊壯烈成仁,我一八二師可能會全軍犧牲。一八三師傷亡也很慘重。鐘團長和嚴家誨團長均在此一遭遇戰中光榮殉職,壯烈成仁。還有,一萬多雲南子弟也作了異鄉忠魂!
四月四日上午十時許,盧漢軍長率一八四師直屬部徐抵達禹王山。
禹王山左禹王城,當時已被日軍佔領。幸好敵軍未在禹王山建立戰術制高點。否則,臺兒莊可能早已不支·;而我一八二師與一八三師,在被東西皇寺山與禹主山日軍兵力夾擊下,早已全軍覆沒了。更重要的是,假如日軍渡過運河直下徐州,將如流水就下,勢不可遏。這樣一來,日軍就可以達到速戰速決之戰略目的,我國災難必然增加。敵人計不出此,並非他們的智謀不足,而是莫可奈何。因為:一個少數人口的國家,即使國力無敵於天下,如欲遠離其國土,侵略一個人口眾多,領土廣大,文化歷史悠久的我中華民國,決無法控制廣大的戰爭面,只能「以城市控制鄉野」,此種「以點御面」的策略,便是日軍必定敗亡的主因。
禹王山保衛戰慘烈
有些事,的確是「無巧不成書」。
當盧漢軍長率領大軍抵達禹王山時,禹王城右翼高地已被日軍攻佔。此一高地的功能和禹王山不相上下。它可以瞰制運河南北兩岸國軍陣地;臺兒莊亦在其掌握中,日軍於擁有此一戰術優勢據點之同時,乃以其絕對優勢之空軍戰機軍,配合地面上之強大火砲,掩護步兵大,有強渡運河之勢;臺兒莊亦岌豈可危,正是千鈞一髮之時!盧漢軍長當機立斷:命一八四師兩個團直撲禹王城,痛擊妄圖強渡運河的敵軍;一個團緊急援救臺兒莊│佯攻東莊。復命一八三師併於一八二師,令筆者指揮新編成之一八二師,即時在禹王山一帶建立防禦指揮所,並審形度勢,構築保衛運河北岸的防禦陣地。
當時盧漢軍長對我下的命令真是擲地有聲,命令上說:「一八二師在四月二十日以前,抱定與運河北岸共存亡的決心。如不能達成任務,唯死以報我最高統帥蔣委員長和我多災多難的國家!」
十一時許,我一八四師投入戰鬪。
在敵人獨佔空中優勢的空軍、配合其砲兵、裝甲兵與步兵聯合作戰協同阻擊下,我撲向禹王城的兩個團,儘管傷亡很大,仍本勇往直前的精神,有敵無我的決心,一波一波地向禹王城推進使敵人強波運河的美夢,剎那之間,成了泡影。
午後兩點多鐘,禹王城方面的戰鬪十分慘烈。然而,在攻擊臺兒莊西莊,和那一方面企圖強波運河的日軍,由於我軍從天而降,一方面感到側翼的壓力十分嚴重,一方面對禹王城那邊的戰事感,到茫然。一句話:堅守臺兒莊的中國援軍已到。兵力多少?戰力多大?敵人一無所知。在此「敵我不明」狀況下,日軍立即易攻為守,停止對臺兒莊西莊的攻擊,堅守東莊的既得戰果。至於原想強渡運河的日軍,也退卻到臺兒莊東莊近郊,不敢冒險南窺。
這時我們的友軍正繼續在臺兒莊西莊勇猛殺敵,迫使日軍不敢貿然繼續攻擊西莊以佔領整個臺兒莊。此一局勢之造成固然得力於我們的友軍能征慣戰,有進無退,抱「與臺兒莊共存亡」的決心,死守臺兒莊西莊,獲至重大戰果。然而,追本溯源,如無我滇軍及時馳援,兩萬雲南健兒壯烈犧牲,東邊牽制日軍使其無法向運河運動而戰於禹王城;西邊迫使日軍退回東莊近郊遠離運河河岸,臺兒莊西莊能否固守?日軍是否可提前渡河進渡徐州?那就只有「默默無語問蒼天」了。
為國死難的滇軍健兒安息吧!您們不僅死得其所;更由於您們的死,贏得了中華民國的生存;實踐了 國父「我死則國生」的遺教;光大了「雲南起義」的真精神;在創建中華民國的歷史上,您們以碧血丹心,為雲南同胞立下又一次的大功!三十五年後的今天我在臺灣寫回憶錄謹向您們致最崇高的革命敬禮。
臺兒莊的戰略地位
六十軍之所以增援臺兒莊,完全為達成以空間換取時間約最高戰略目的。軍長盧漢曾對我說:蔣委員長的國家戰略,是以空間換取時間;也就是以持久抗戰粉碎日本軍閥的速戰速決戰略。蔣委員長已決定四川省為長期抗戰的根據地。凡長江下游南北兩岸的人力財力與物力,都是我們抗戰建國的國力,必須有相當時間的喘息才能安全摘運到西南大後方,從事再生產,作為持久抗戰的戰力泉源。」
因此,增援臺兒莊,實質為阻止日軍南下攻打徐州,掠奪武漢;擊破日軍將我政府困於人窮地瘠之區的陰謀。
蔣委員長指揮的徐州會戰,是戰略攻擊、戰術防禦的謀略戰。我們必須阻止日軍強渡運河於四月二十日之前,就是引誘日軍將其沿江的主力,悉數投入徐州戰場,使我們有長江航運暢通之利,能及時將大江南北的國力,搶救到四川省及西南大後方,增強我持久抗戰的國力。
我在瞭解蔣委員長所策訂的國家戰略,並接受盧漢軍長野戰戰略指導後,身感責任重大;我敬謹接受在四月二十日之前,「與運河北岸共存亡」的軍令。
我軍撲向禹王城的兵力,漸有不支之感。但是弟兄們仍然咬緊牙根,在自己的戰鬪位置上、寧被敵人的大炮擊中光榮戰死,決不後退而苟生。在這緊要關頭,我命李營長帶領全營弟兄迅速馳援,以阻禹王城方面敵人的攻勢。並特別指示:「不到晚上八點,不准後撤,俾我軍有足夠時間構築訪禦陣地;違者軍法從事!」
李營長全身綁炸彈
李營長雲祥,不愧炎黃子孫,雲南硬漢,臨危受命他長跪在地,將一枚金戒子雙手呈給我說:「報告副師長,請把這個戒子交給我的老婆,對她說我早就回到雲南老家了。」
李營長雲祥去後,我又派一個加強速配合李營長行動,攻擊禹王城右翼高地。
我如此調度,本意是在減輕該高地的機槍火力對李營長的壓力。事有出人意表者,該加強連竟奮勇奪回了那一個具有戰術價值的高地,這對我爾後的防禦,有莫大的貢獻!無可否認的,這是倖運;因為我們的友軍二百餘人,在同一時間,也在襲擊該一高地,因此能夠一戰功成!
戰鬪在滾滾黃沙、煙火漫天、地動山搖的情況下進行。直到晚上十點多,戰場上才趨於寧靜沉寂,無疑地這是李營長已達成了任務。李營長在敵人大砲、戰車、輕重機關槍的火海裏,他是如何達成使命的?該營寸副官聲淚俱下地向盧漢軍長報告:
「營長奉命後馬上展開戰鬪。鬼子的火力太大了,我們傷亡慘重。營長一看很糟糕──突然福至心靈,命我傳令各連,用我們雲南山地傳統狙擊術(隱蔽自己,等敵人近身時,冷不防予以致命一擊)與鬼子捉迷藏。這有兩個好處──是節省彈藥,一是減少傷亡。
「各連接到命令後,大家的槍聲逐漸停止。陣地逐次沉寂,鬼子以為我們撤退了,又以為我們被撤底消滅了。鬼子們一窩蜂地向我陣地衝過來,等鬼子進入我們的射程之內時,我們突然開槍打死了很多很多日本鬼子!就這樣,我們阻止了日本鬼子的攻擊。鬼子步兵不攻擊我們了。
「可是,鬼子的大砲向我們亂轟。戰車向我們陣地隱蔽處進行威力搜索射擊;看他們橫衝直撞的樣子,好像瘋了。唉!我們又開始有很可怕的傷亡了!這情形,看在營長眼裏,他也不知道怎樣才好,急得頭上直冒汗。
大概是情急智生吧!我們親見李營長率領二十多個兄弟全身上下綁滿了手榴彈和炸藥,匐匍前進到鬼子戰車經過的路上……轟隆……轟隆……轟轟隆隆……營長死了,二十幾位兄弟也跟著營長去了!鬼子的戰車多輛也被炸壞了啊!營長……」
寸副官雙手掩面直哭,在場的人悲憤不已誰也無法安慰誰。夜靜得令人窒息,倒是寸副官又開貝了:
「我們的弟兄看到營長用生命和鬼子的戰車拼命後,全都瘋了。誰也沒有命令誰,誰也沒有指揮誰;有的效法營長的戰法,有的爬上鬼子戰車,把手榴彈和炸藥向戰車車箱裏扔……
「報告軍長,我們能守到十點多鐘,就是不要命的打法,把鬼子趕回去的。我們完成了任務沒有?
寸副官不再哭了。他臉上在昏昏燭光照耀下,放射出平和的光彩。他心中好像有所決定。但見他心平氣和地說道:
「報告軍長,您知道我為啥不跟營長一起死?因為我要向軍長報告營長和他的弟兄們為國盡忠的睛形。我總算完成任務了,現在該輪到我了。」
不提防一聲槍響。寸副官連人帶槍(手槍)倒在地上,口中斷續地喊著:
「中華民國萬歲…蔣委員長……萬歲……營……長……我……我……來了。」
死守爭取應戰時間
盧漢軍長命一八二師在運河北岸阻敵強渡運河,以莊嚴肅穆的態度,斬釘截鐵的語氣重申前令:「未奉命令撤退而渡運河者,死!」之後,留下野砲營和戰車連歸我指揮運用,盧漢軍長立即率領一八四師倖存官兵和軍直屬部除渡過運河,在南岸王母山一帶,布署六十軍的最後防線,與我北岸禹王一帶陣地隔河呼應。
由於李雲祥營長的忠勇赴戰,壯烈犧牲,為我一八二師爭取了構築堅強防禦陣地的時間;當時,日軍攻勢雖然猛烈,始終未能突破我封鎖線渡過運河。我同時發現日軍對我陣地所採取的攻勢,有其固定程式。那就是先用偵察機投擲各種顏色汽球來指示各類攻擊目標。然後轟炸機出動配合砲兵行動,對我砲兵與重機關槍陣地進行轟炸與砲擊。繼則為其裝甲部隊到我陣地來進行威力搜索。最後日軍步兵在空砲協同與裝甲車火力掩護下,向我陣地發起攻擊。這種攻擊程式,每天上午與下午各一次,我更發現一件極具趣味性的事:每當日軍攻擊主角──步兵登上攻擊舞臺時,只要我步兵還擊,他們就不戰而退,也許他們「志在誘敵」。但,我們本兵法「窮寇莫迫」的原則「以靜制動」。再說這大概是我們以血肉之軀,打敗了他們無堅不摧的裝甲部隊,天威正盛,嚇得他們不敢正面迎敵。
針對日軍的「神經戰」,我凝望欣欣向榮的麥田,苦思被敵之計。我想到委員長蔣公對我們的訓示:與敵作戰,縱屬防禦戰,應將防禦陣地的前緣,視為我們自己的攻擊發起線。這是「寓攻於防」的原理。我又想到李營長用雲南山地傳統狙擊衛制敵──我靈臺乍現,心明如鏡。麥田,既易構築「工事」,又利我之埋伏。於是,我決以「甕中捉鼈」之計殲敵。我知道圾垣派遣來的隊伍未必肯入甕,但,試試看並未妨礙我們的防禦計劃。我立刻召集營長以上幹部,講解我的部署及戰法;並要求在當晚(次日凌晨)三點鐘前,完成新的寓攻擊於防禦的戰鬪交通壕與各類偽裝陣地。
機砲齊轟敵勢囂張
四月七日晨曦時分,敵人偵察機二架飛臨我上空耀武揚,威投下各色指示汽球而去;我們不理睬它。有頃,敵轟炸機羣臨空,根據汽球指示目標,對我偽裝砲陣地大事轟炸;我們也不理睬它。敵轟炸機羣飛去了,別以為我們的苦難可以喘一口氣.正相反,敵人的大砲又對我們造成新的震撼。您能想像鄧塵土飛揚,天愁地慘,翻江倒海,令人驚心動魄的威勢嗎?大砲方歇,十多輛裝甲車又到我們陣地來進行威力搜索。這連續不斷的火力攻勢,我軍難免有所傷亡。但,為了達成戰鬪任務,我受傷官兵,無論傷勢有多重,總是緊咬牙關,絕不呻吟。就這樣我軍陣地一片沉寂,儼然「棄守陣地」。
日軍以為我們已經撤退了,乃以部份步兵向我陣地作試探性進攻。我陣地一無反應,任被東搜西搜。他們確認我軍已退,盡出其步兵,在裝甲車前導與掩護下,直向禹王山與運河挺進。
這時我在禹王由前進指揮所,見敵人運動至「甕」中時,親自發射「甕中捉鼈」攻擊信號令──連續三發槍榴彈。
春雷乍起!沿運河北岸,一望無際的麥田,裏我機關槍與步槍交織成一片嚴密的火網,直罩敵人的攻擊陣面。日軍發現我步兵出現時,驚愕之餘,乃知中計,因而迅速撤退。說時遲,那時快,我排山倒海的砲彈和機關槍子彈,由禹王山射出,有如銅牆鐵壁,阻絕了敵人的歸路。在西邊的臺兒莊,友軍正在進行總反攻;而在禹王城右翼的高地,除原有加強連外,晚上又捕足一個營的兵力,強大的火力,使敵人向西逃命的機會也歸於幻滅。看樣子我們捉鼈捉定了。
入我陷阱智殲強敵
戰況激烈!敵人戰車,企圖開闢一條「退路」。可是一切都在我們的預計中。它們不是掉進我們的陷阱裏彈動不得,失去戰鬪能力,就是為我野戰砲與重機關槍集中射擊所摧毀。還有戰鬪能力的戰車,由於我戰車的突然攻擊,只能自保,再無餘力支援其步兵戰鬪了。
那是短兵相接,最慘烈的肉搏戰鬪。日機空自盤旋,無所用其武。且架次銳減。他們的野戰砲突然沉寂。這種情況,於我軍大為有利。肉搏戰,本是雲南健兒習以為常的戰技,日軍自然不是我們的對手!下午一點鐘左右,消息傳來,臺兒莊東莊升起了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這表示我們擁有整個的臺兒莊了。這對我一八二師來說,無異吞下了一粒又一粒的精神維他命;士氣丕振,戰志昂揚到了極點。「嘿」聲盈野「殺」聲震天。向全世界自調「無敵皇軍」的日寇官兵,這一仗,非死即傷。倖活命者,亦為我軍所虜。好一場澈底殲滅戰!坂垣師團所派遺攻擊我軍陣地的精銳,竟爾全軍覆亡!黃昏時,我軍已獲全勝。在沿北洛、燕子井、劉林和石佛寺一線,斷續的槍砲聲,明白顯示:臺兒莊地方,在民國二十七年四月七日、我們在那裏打了一場偉大的勝仗!臺兒莊大捷,雲南健見,又表現了一次對國家的忠愛!
四月二十六日,六十軍奉命為後衛部隊,為大軍西南轉進執行掩護任,務逐次向蕭縣九里山集結。六十軍在禹王山一帶抵抗日軍侵略凡二十三天,光榮地完成了固守禹王山一帶國土的任務,使運河北岸安然無恙。並協同友軍,打了一次震驚全球的大勝仗。
民國三十八年盧漢誤上賊船,中了毛共統戰詭計,晚節不保,令人痛惜,但是臺兒莊之戰,為國殉身的無名英雄,永久值得我們景仰崇拜。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12期;民國71年12月25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