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鴉片產銷與禁菸回顧

張維亞遺著

雲南各縣禁絕種煙畝數及展種區域

 以兩表中昆明等三十八屬為原種煙畝，而鎮康十九屬則為二十六年禁煙第三年之禁種數，此十九屬為雲南產煙要區，其原有煙田至少五倍於此，按禁煙第一期為滇中三十八屬，第二期為滇東滇南四十七縣，第三期為二十七屬，共一百一十三屬，估計全盛時代，全部煙畝約一百五十萬畝至二百萬畝。衡之禁煙罰款中約一半為畝罰，每畝二元至三元，約三百萬元者，似相去不遠，約佔全省耕地面積百分之七‧五。

 

第三目　禁煙小史

前清末季，當局曾一度禁煙至為嚴厲。民初，承遜清嚴禁政策，繼續至民國八年無人敢種。民國六年中英會勘煙苗業告肅清，吸食之需要未能同時禁絕，隣省隣邦之煙乘間輸入，致奸商結幫持械，以偷運，金錢為之外溢，邊民越界移圖種人口為之損失，復以光復之後，協餉即停，靖護諸役，更以一省而負全國之重任，悉索敝賦，公私交困，內外相逼，已難支持。民國九年東征軍將歸，軍餉益繁籌措益艱。是年秋乃由省議會公決，寓禁於征之法，交由政府施行栽種，販運者均科以罰金，納諸軌範，再相機施禁，以解倒懸。邇時情勢岌岌，捨此無以排除內外之陒難，自是乃由嚴禁期而入於征罰期。十八年雲南省政府成立，對於煙禁屢議變更，而以內戰甫靖，民困未蘇，隣邦隣省，仍有種者，時勢不許，乃仍其舊。民二十二年禁煙當局力呈寓禁於征之害，應當提前施禁之理，並將種運吸之施禁辦法擬具方案呈報，其說膽詳。二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省務會議第四○三次提出厲行禁煙辦法案，議決除二十三年已種者不計外，自二十四年秋季起一律禁種，禁運、禁吸，嚴厲執行，以期斷絕根株。由民財兩廳會擬詳細辦法呈核，旋經兩廳研究議呈覆，以分期分區之法，為除舊佈新之謀，更使種運吸三者平流並進，聯絡關鎖，期以三年完成此事，訂為實施辦法綱要。於二十四年一月十五日省務會議第四○八次提出議決所擬分期禁絕各項辦法，原則上均屬可行應准照辦，關於詳細辦法，由民財兩廳轉行禁煙局妥擬呈核，禁煙局照原則擬呈禁種禁運禁吸三項一章程，經四月二日省務會議第四一六次議決，照辦先通令施行，隨即呈奉　兼禁煙總監蔣核准，並指示修正各點。故自十八年八月一日以後，又迄二十四年之夏，雖一面沿征罰期之舊，一面為籌議故善之期，於二十四年秋季責行第一期昆明等三十八市縣禁種，則已由籌議期而進入實行嚴禁期，二十六年除少數展種區外，大多數地方亦已一律禁絕，二十八年則併此展種區而亦撤銷之，是為肅清期，經前後主旨之所在，與時期之劃分，利害之籌計，有二十二年。茲將二十四年以來雲南省政府禁煙實施誌要於後。

雲南政府奉到禁煙命令，和六年禁煙計劃，毅然決然，將全省分為三期，三區禁絕，把禁政列為要政第一，訂定六項禁令，種、運、吸、售同時並禁，省政府派陸廳長子安，前民政廳長丁又秋，省黨部委員楊鏡涵，前市長翟，前公安局長岳國屏，喻委員守愚，組織成立「雲南全省禁煙委員會」專司禁政。各縣同時成立禁煙委員分會，以各縣長為主委，地方公正紳耆為委員，並由省禁煙委員會派出常委。二十四年秋季，開始實行，當時各機關職員中，公務員亦不乏「癮君子」其人，公務員係人民之表率，除遵中央命令，實行總檢舉，各具切結，絕對保證不吸食鴉片。禁煙委員會設立戒煙調驗所實施調驗，如發現癮癖未斷，即予撤職處分，公務員因畏於政府公令，甘犯撤職處分者，確實絕少。同時警察局成立煙民傳驗所，傳驗煙民，一次傳驗未斷，二次三次傳驗，其六十歲之煙民，短期內不易戒斷者，調查登記，售給公膏或代用品藉以救濟，私售，私吸，私運為法所不許。經司法機關拿獲照律處辦，雲南禁政之迅速完成，毒化根本肅清不外以情、理、法之並用。

禁政首要在禁種

六項禁令中，禁種係根本肅清鴉片之辦法，雲南全省係劃為三區，三個時期實行。第一期│昆明等三十八縣施禁，二十四年秋初開始，此時為往昔鴉片下種之時期，首先由各縣縣長督率鄉鎮保甲長，宣傳禁令，繼續禁種，搜查民間收藏籽種，至下種時，由當地首人舉行初查，在收藏時，由民政派員覆查，查出偷種，及初生煙苗，地方官各級禁煙職員，均照章懲處，如確已禁絕，榮膺獎勵。第一期施禁當中因係滇中區域頗能順利進行。第二期│會澤等四十七縣，其中多係產煙區域，且有與川，康、黔、桂等省接壤之縣份，故禁政較第一期困難繁複，因此政府施禁亦較第一期嚴密，省與省境，縣與縣境接壤地方人民投機取巧，乘機偷種，及地方官發現煙苗互相推諉已為難免之事實。省政府遂援照勦匪辦法毗連各縣聯合搜查，使其無從隱匿，省與省間之聯合查禁，雙方協同動員，無形中因地勢環境之異，故不如第一期之推行盡利。第三期│施種區域大關等二十七縣，盡為邊遠或與隣省相連地帶之區禁煙。為肅清百餘年之毒害，邊民因語言隔閡，一切思想文化，不如內地，故常有反抗政府禁煙之事發生。本期推行禁政，特別側重宣傳，各縣遴選當地紳首協助辦理，並於下種前深入民間，以種種方法使人民明易了解澈底覺悟，做到永不再種，一面再嚴密檢舉搜查。

在施禁期中政府為因地制宜，分別將各地方情形，特殊區域，劃為展種區，計鎮雄、威信、巧家屬之六城壩。鎮康、瀾滄、龍陵、佛海、昌寧、順寧屬之耿馬。騰衝邊境之瀘水、滄源、隴川、盈江、瑞麗、蓮山、潞西等設治局，此種展種區域人民或係異族，因知識習慣不同，其民族性之強悍，希冀種煙，幾於不可理喻，故由政府派兵鎮懾，並加派軍事長官，兼任禁種專員，如有偷種，以兵力協同地方團隊，嚴加搜剷，以絕根株。此外騰衝邊區與緬甸毗連未定界處，尚多人民平日均特種煙為生，地方遼濶，施禁較難。先由各地方官組織宣傳隊，民廳派遣禁煙宣傳指導員，予以有力之宣傳。其不通漢語之處譯作夷文並製作有興趣之圖畫，由翻譯人員詳為指導，促其了解醒悟，不再種煙。邊民隸屬土司，由來已久，對土司信仰頗深，土司土目與地方官員各守應付之責任，負責約束所屬夷民於二十八年秋季起永不違禁種煙，出具切結，至煙苗出土時期由省府遴選終查委員，分往各屬搜查，如發現煙苗，地方官及負責各職員不剷，則違禁種戶照禁煙治罪條例懲治，主官及職員一律撤職查辦，重在照包庇治罪土司土目革職不准承襲。並劃分區域，派高級軍事長官，兼任禁種專員，騰龍邊區行政專員，第一區行政專員之設立，政府遴選龍旅長繩武，胡督辦道文，兼任專員，述明政府澈底禁絕鴉片，永除流毒之意義。

政府為貫澈禁煙之命令，當二十四年開始禁種，即規定以禁煙為縣行政之中心縣長，如有玩忽，禁令之推行，即予以撤職之處分。六年施禁期中，滇省縣長因禁政之推行不週被撤職者，不下七八十人。

運吸售之禁絕

雲南禁絕鴉片，為種、運、吸、售同時並禁，前節已經述明。當開始時禁煙委員會為防止私運成立統銷處，在關津要隘，公路各線，按置稽查處，並責成沿邊地方官督率鄉鎮保甲及團警首人與隣邦隣省交界處，由外入內，各要口加緊封鎖梭巡堵緝，並由各稅局切實補助，凡入境行旅，均嚴密檢查，務使有犯必獲，有獲必懲。昆明為首善之區，車馬輻輳，汽車火車，易於夾藏，特別注意查緝車船馬馱肩挑負販等，均一律施行檢查，如遇繞道偷漏，則由前途隣縣隣截堵共赴事功，另由省派各縣稅局之會計員，兼充禁運稽核員，凡查核私運煙土由地方官通知稽核員，當同稱點秤量蓋章加封，雙方呈報核辦，杜絕查緝之流弊，此外各級地方官及有職人員倘查緝不力，如在乙縣發現通過甲縣之煙土，甲縣未經破獲，甲縣官員均受速帶處分，如在丙縣查獲通過，甲乙兩縣之煙土，甲乙兩縣並未破獲，甲乙兩縣官員受連帶處分。

至二十九年禁絕之限期已屆，內地各屬施禁已久鴉片之生產已絕。即舊日私密收藏之煙亦將用罄，煙民多已戒斷，僅有少數年老疾病者，施以公膏之救濟，販運亦將絕跡之際，此時煙土為少數人所壟斷，故煙價陡漲，奸人零星偷運，趨之若騖，而汽車司機遂認偷運鴉片為唯利之企圖，不惜冒犯法令，用種種夾藏方法，以圖一逞，滇黔綏靖公署，對此異常重視，特令沿公路各縣，政府駐軍、憲、警嚴行查緝，不論自行販運或代人，包庇私運均依照陸海空軍刑法執行核決，如有憑藉勢力武裝走私者，由軍隊截緝，必使煙運絕跡完成禁政。

關於禁售，自實行統制運銷，市面已無大宗煙土，至三十九年肅清之期，省會由警察總局，各縣局由縣長、設治局長、各鄉鎮保甲長繼續嚴禁加緊查拿。私開煙館者，將房屋全部沒收充公，並派密查員常川視察，如有違禁私售而執行人員不加緝辦者一併照律懲辦，其各種毒品及化合物代用品滇省從未發生私售，但為防止敵人毒化，對於百貨商店西藥房隨時嚴密檢查，以防秘密售賣。

禁吸鴉片首當其衝便是公務員，考核任用檢舉調驗，自施行後一經查獲公務員吸食鴉片，除撤去職務，照禁煙治罪條例最高刑處分，各機關任用人員必先由主管長官悉心考察，確無煙癖，並出具切結，始能任用，如有發現，隨時嚴加檢舉。煙民在四十歲以上六十歲以下者，分期勒令戒斷，已戒復吸者照禁煙治罪條例懲處殘餘未斷私熬私吸者，由各地方官加緊查拿，並實行聯保辦法由人民互相檢舉。六十歲以上受公膏救濟之老病煙民均依限於二十九年年底肅清。

禁煙委員會於禁政開始時，飭各縣普遍成立戒煙所，調驗所並指定醫院兼辦戒煙，煙民戒斷後，實行調驗，四十歲以下煙民至二十七年底即勒令戒斷，私吸鴉片，除懲辦外，並戒令入戒煙所限期戒斷。六十歲以上之老病煙民一時驟難戒斷發給救濟公膏，分期遞減，適時停發。政府發售甲乙兩種戒煙丸，或經化驗合格，准售之戒煙藥品，自行服用，以期禁絕。

【本文收錄於《雲南文獻》第十五期；民國74年12月25日出版】